赵白鸽红会这三年:赞许与质疑相随相伴

2014年09月02日20:34     第60期      我有话说(0人参与)

  日前,中国红十字会总会召开干部大会,会议宣布了中共中央关于中国红十字会主要负责人的任免决定,赵白鸽不再担任中国红十字会党组书记、常务副会长职务。她去职后的空缺,由同样卫生系统出身的徐科接任。

  “三年来,中国红十字事业取得了丰硕的成果,这与赵白鸽的辛勤努力和扎实工作是离不开的。”红会对赵白鸽作出评价,作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、外事委员会副主任委员,红十字会与红新月会国际联合会副主席的赵白鸽同志,仍将继续参与国家外事和国际红十字运动相关工作。

  回望赵白鸽执掌红会这三年,赞许与质疑声始终相随相伴。为了摆脱郭美美事件的阴影、修复红会形象,她做了大量的工作,甚至不惜放出“请辞”的狠话;在红会去行政化等方面,她身体力行做出改变,并获得了很多公益界、媒体圈人士的认同;她还处理了大量涉及红会公信力危机的事件。

  “赵白鸽还是属于体制内好人,是体制内想做一点事的人。只是红会体制内阻碍改革的力量实在太强大,赵白鸽也无能为力。” 一直关注红会的爆料人周筱赟如是说。

 

郭美美事件后执掌红会“灭火”

  2011年10月11日,卫生系统出身、59岁的赵白鸽,出任红十字会党组书记、常务副会长,开始了她在红会的3年之旅。

  3个月前,红会正因郭美美事件陷入信任危机。不过,当时中国红十字会相关人士表示,系正常人事调整,与郭美美等事件无关。

  赵白鸽,医科出身,上世纪80年代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,获博士学位。此后,一直在计生系统工作,除专业才华出众外,赵白鸽也很“健谈”,善于沟通。在任国家人口计生委副主任期间,还经常出席新闻发布和媒体沟通活动。

  赵白鸽的人生道路大起大落。在青少年时代,高级干部家庭出生的赵白鸽在文革中父母被打倒,自己也被下放至农村,为了生存曾经当过码头工人,“文革”后考上研究生,后来到剑桥读博士,曾经在美国工作多年,后来又回到国内投身计划生育工作。

  赵白鸽是典型的学者型官员,她曾参与在海南举行的中国改革发展论坛,在哥本哈根气候会议、达沃斯夏季峰会上也能看到她作为中国高级官员发表讲演。从她发表的讲演文稿中可以看出她对中国改革和发展的思考。

  赵白鸽本人也一直在默默从事公益。从一位接近赵白鸽的知情人士处还了解到,虽然主持卫计委工作,但她一直在资助重庆綦江一个苗族贫困家庭的三个孩子,其中两个受到资助的孩子都已经考上了知名的大学外语系。她本人还主持推动了大香格里拉地区的“母婴健康”公益行动,通过鼓励产妇前往医院分娩和捐赠救济包的形式,降低当地的母婴死亡率。

  尽管赵白鸽努力改善红会形象,但公众选择了用脚投票。

  2013年芦山地震中,深圳壹基金成为公益捐赠市场的一匹黑马,收获捐款近四亿,而红会的募款微博下,却是铺天盖地的“滚、滚”雷声。

  赵白鸽在公众场合并不回避任何敏感问题,她希望打造红会公开透明的形象,包括频频被追问的郭美美事件,她也曾表示,“在数周之内就引发公信力的危机,红会也要思考在战略制定、宣传、管理上存在一些什么样的问题”。

  到2013年6月,她开始有点招架不住了。在一次海峡两岸红十字博爱论坛上,赵白鸽认为,没必要多讲“郭美美事件”的例子。当前红会最重要的就是“红会的核心业务是紧急救援、应急救护和提供人道救助,当生命遇到困难时,这个组织应该是为挽救生命而努力。”而“饱受争议”的中国红十字会,“只不过是人民选择了最有影响力的一个组织。如果一个组织能引起大家关注,这就是了不起的事情。”她对媒体说。

推动红会改革:一个人的战斗

  去红会“挂帅”后,赵白鸽在回应质疑之余,更多是想推动红会改革。她也会谈及红会改革的措施。但据媒体人士观察,更多时候是她一个人回应媒体的质疑。

  2012年7月10日,国务院印发《关于促进红十字事业发展的意见》,明确中国红十字会是法定机构,是人道领域的政府助手,进一步提出各级政府应“着力推进红十字事业改革创新”。

  “大家现在对红十字会的定位理解很多,它实际上既不是一个隶属于政府的机构,也不完全是一个国际组织。”赵白鸽多次澄清,红十字会有三重赋权特征,第一是政府赋予的权利,赋予中国红十字会以拯救生命、紧急救援等重要职责;第二是公众赋权,向公众的捐款负责;还有一方面赋权是国际赋权,作为红十字与红新月运动187个国际成员之一,必须在国际相关法律法规下运作。

  在谈及红会深入推进改革时,赵白鸽指出,改革的方向非常清晰,既要考虑适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原则,注重法律和效率,同时必须和国际人道主义原则相一致,是有国际标准和规范的,红会这些年的改革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进行的。

  然而这些改革的图景,并非得到红会上下的认可。

  “去行政化”是改革最大的阻力。红十字会改革与发展课题组组长、中国社科院研究员杨团说,改革阻力很大,推进维艰。特别是“去行政化”的体制改革,“要侵犯太多人的既得利益”。杨团介绍,在红十字系统内部,从总会到地方红会,“绝大多数怕改革,怕摘掉公务员的帽子”。

  据统计,截至2011年,中国红十字会系统编制工作人员为11228名。

  但赵白鸽好像豁出去了,不惜以自己的前途为承诺。2013年4月28日,她在中国红十字会召开四川省芦山“4·20”地震救灾工作新闻发布会上,她表示:“如果两到三年仍然翻转不了‘黑十字’的印象,我自动请求辞职。”

  她还努力对红会内部进行“动刀子”,如2012年12月成立红十字会社会监督委员。赵白鸽介绍,社监委的作用是将承担起对红十字会的社会捐赠款物使用、资助项目等进行监督的职责。所有成员都与红会无隶属关系,也不会从红会领取任何形式报酬。

  其个人也努力营造红会对外的形象。网络大V李承鹏曾是中国红十字会坚定的批评者之一。2013年4月芦山地震发生后,李承鹏组织救援队、携带数十吨救援物资赶赴芦山县途中,与赵白鸽不期而遇,后者还帮助李承鹏顺利进入震中灾区。李承鹏向赵白鸽表示感谢。

  就在地震发生的前一晚,赵白鸽荣膺“2013中国十大品牌女性”,颁奖的机构就是品牌中国产业联盟,这没料想这却是是一条埋在地下的暗雷。品牌中国产业联盟,该联盟的秘书长王永同时也是红会社会监督委员会委员。该委员会,连同出任该委员会成员的14人,其中包括王永、公益研究院院长王振耀在内的9人一一被网络爆料人周筱赟“起底”,认为他们与红会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,难行独立监督之责。

  而她积极在红会的内部改革之举也未能见效。2013年6月14日,中国红十字会社会监督委员会召开媒体见面会,并对外正式声明,暂不重启“郭美美事件”的调查。迄今,该监督委员会没有任何对外的活动音讯。

  同样迟迟未有动静的,还有红会的捐赠系统查询平台建设。赵白鸽在任期表态,将用三年时间完成捐赠信息系统查询平台的建设。

卸任前,仍在回应质疑

  在卸任前,赵白鸽也没能安静下,仍在回应媒体的质疑。8月18日,中国红十字会位于顺义区牛栏山镇的备灾救灾仓库被质疑与 “中讯誉华”的公司签订“阴阳合同”,以每年90万的价格将仓库出租,两年获益180万。而中讯誉华公司之后又以高价转租给了其他商业公司,从中赚取差价。

  赵白鸽对此做法解释,是由于“国家没有给予足够政策的支持,如果不这么做,备灾救灾中心连工资都发不出来。”因此不得不采用“阴阳合同”的形式“以捐代租”。显然,并没有赢得对红会失去信心的公众。

  就在卸任前的第四天,她仍在公共场合来澄清红十字组织的宗旨。8月29日,在北京举办的《改善战地武装部队伤者病者境遇之日内瓦公约》缔结150周年研讨会上, 赵白鸽认为,很多社会组织仅仅把红十字组织作为一个慈善机构是不够全面的,红十字运动真正的内涵和核心实际上是对人的生命的尊重,是对人的生命的挽救过程。它和慈善比较起来是有根本的或者是程度的不同的。

  对赵白鸽的卸任,此前一直备受质疑的爆料人周筱赟接受媒体采访时,如此评价,“赵白鸽还是属于体制内好人,我会怀念白鸽老师的。赵白鸽对我还是挺宽容的,多次公开说红会欢迎周筱赟的监督。”

  “赵白鸽还是体制内想做一点事的人。”他补充,“只是红会体制内阻碍改革的力量实在太强大,赵白鸽也无能为力”,“红会各种问题,实在不是一朝一夕形成”。但她“必须为此负责,这是一个官员的社会责任。”

  白鸽去职,红会改革之路仍然漫长。

(王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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